李鸿章是中国呼吁改革第一人
对一个拥有数千年文明历史的国家,如中国,承认制度上的不足,相较于承认器物上的缺陷,是一项更为艰巨的挑战。至今仍有不少人在回顾甲午风云时,过分关注北洋舰队与日本联合舰队在吨位、马力等技术细节上的差距,甚至将战败的缘由归咎于北洋军舰炮弹的质量问题。
技术差距固然可能在某场战役中起到决定性作用,但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这种技术差距的根源。实际上,中国与日本的国门几乎在同一时期被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打开,然而日本通过明治维新迅速崛起,而中国的步伐却显得迟缓。直至甲午战争爆发前夕,我们还在为火车路轨是否会破坏地脉风水而争论不休。
美国驻华公使田贝在分析中国战败的原因时,深刻指出:“中国卷入战争时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其主要原因在于统治者的无知以及与人民的脱节。”他进一步阐述道:“中国的统治者虽自认为高贵尊荣,却仍沉迷于繁文缛节之中,让缺乏智慧和最愚蠢的人成为统治者。官场中成风,上下级之间互相欺骗。”
当大多数中国人对战败感到困惑和茫然时,这位美国人的见解已经超越了战场上的胜负,直指政治层面。
李鸿章对于中国的问题有着切肤之痛。他深刻认识到官僚体制的僵化和低效、执政者的智慧缺失以及官场的腐败。这种差距并不是靠增加军舰数量或加大火炮口径就能弥补的。战败后,李鸿章迅速进行反思,并提出了政治改革的建议。在与日本代表伊藤博文的马关谈判中,他坦诚地表达了对日本明治维新成果的羡慕,并深刻比较了中国与日本的差异。他对伊藤博文说:“我国之事,受习俗所限,未能如愿以偿。我国士大夫也深知必须改变,才能自立。”
李鸿章并不像一些历史学家所批评的那样只懂引进洋枪洋炮而对西方政治制度一无所知。他的首次公开反思便清楚地指出,中国落后于日本的原因并非的落后,而是受制于旧有的习俗和缺乏变革的决心。他主张效仿日本的明治维新,以各项政治的日新月异为目标。
从马关返回天津后,李鸿章在奏折中向两宫、满朝文武及全体中国人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呼吁。他恳请皇上振奋精神,内外官员齐心协力,尽早进行变法求才以自强克敌。
尽管战后有人主张回归闭关锁国的老路,但洋务派为代表的工商业者和民间知识分子开始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多方面寻找中日差距,并积极改变现状的途径。他们积极参与政治,踊跃发言,推动“变法自强”成为当时的口号。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批人的坚持和努力,中国在甲午战败后并未沉沦,而是开启了戊戌变法的新篇章。实际上,李鸿章才是朝堂上率先大声疾呼变法自强、政治改革的第一人。他的呼声不仅唤醒了国人的意识,也为中国未来的改革和发展奠定了基础。